安玉晴睁大美眸,难以置信地道:“这是甚么剑法?天下间竟有如此剑法!难怪竺法庆也要饮恨于你的剑下。”
燕飞还剑入鞘。她的出现,这个人间世立即变得真实起来了,令他很难想像洞天福地内可以有能与她并驾齐驱的人或物。他的确很喜欢见到她,看她的眼睛。和她在一起时,所有的感觉都被大幅度的强化了。这绝不涉及男女间的事,而纯粹是人与人间的交往。
微笑道:“这是天、地、心三佩合一时,我从中领悟到的剑法,故名之为,刚才施的是起手式。”
安玉晴来到他身前,仍像有点不相信自己亲眼见过的情景,第三十三卷第八章携手赴险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竟能把开启仙门的原理,应用在剑法上,你本身不会受到伤害吗?那道闪电的威力非常惊人,天下谁还可以挡你一剑之威呢?这种剑法根本是无从抵挡的。”
燕飞微笑道:“孙恩肯定可以。何况我这一招起手式尚未练成,因为元阳元阴相极的电芒,只可依剑势笔直前冲,高明如孙恩或慕容垂者,可以应封应挡的手法应付。到我能令剑芒从任何位置、任何角度攻击对手,那才算是无从抵挡。”
安玉晴皱眉道:“有可能吗?”
燕飞道:“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这亦是与别不同之处,当我以太阴气形成一个气场,便可一提送出太阳气,投往气场内任何一点,例如是对手身后,同样可以引发仙门现像,袭击敌手。这只是个理想,我的功法离此尚远。”
安玉晴舒出一口气道:“确是神乎其技,到那时天下间还有人是你的对手吗?”
燕飞道:“我仍肯定孙恩可以应付得来。如果我的剑诀第三十三卷第八章携手赴险真达至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他挡是挡不了,却可凭本身的功力,在经脉内消受我这一剑。”
安玉晴深邃的美眸凝注他道:“刚才你知否玉晴在一旁呢?”
燕飞欣然道:“当然知道。”
安玉晴讶道:“你是故意在我眼前表演剑诀了。对吗?”
燕飞点头道:“对!这样做有两个作用,首先是让姑娘晓得我有信心掌握这武学之极,且天、地、心三佩始终是死物,人却是活的,可籍剑法变化提升仙门诀的威力;其次,我今趟是要在赴孙恩的决战前,来向姑娘道别,为免姑娘担心,所以向姑娘展示仙门诀的威力,以事实说明我是有可能击败孙恩的。”
安玉晴欣喜的道:“你办到哩!不过对孙恩千万不要轻敌,他的黄天**已臻至天人交感的境界,也像你般受到天、地、心三佩开启仙门的启发。”
燕飞微笑道:“多谢姑娘提点。请姑娘保重,如我能保命回来,途经健康会再来探访姑娘,向姑娘报告战情。”
说罢拍拍背上的蝶恋花,洒然去了。
边荒集,边城客栈。
高彦垂头丧气的来到小白雁入住的客房门前,举手扣门。
房门立即洞开,现出尹清雅的花容,怨道:“开会竟要那么久的,等得人家不耐烦了,今天我要吃烤羊腿。”
高彦避开她期待的目光,低声道:“事情有变。”
尹清雅瞪着从她身边走过的高彦,讶道:“事情有变?发生了甚么事?”
高彦直抵豪华客房外厅一角的椅子坐下,惨然道:“我要立即启程赶往泗水去探听军情,没法陪你哩!”
尹清雅冲口而出嗔道:“你怎可以丢下我不管呢?”
高彦苦涩地道:“我的荒人兄弟就是那么残忍,但也不能怪他们,慕容垂那混蛋派兵占领了泗水和颖水交汇处的北颖口,当冬天下雪时,颖水将是我们与北方连系的唯一命脉,所以我们会不惜一切把北颖口夺回来。两军交锋,军情第一,所以我得出动去作探子,弄清楚敌人虚实后,方可以决定反攻的战略。”
尹清雅轻举玉步,移至他前方,皱眉道:“边荒集只得你一个探子吗?派别的人不行吗?”
高彦苦笑道:“我们边荒集确不乏探子的人才,可惜没有人比我更胜任此事,因为像向雨田那样的秘人已大批的潜入边荒,整个边荒只有边荒集尚算安全,其它地方已变成了危险的世界。只有我才有能力在边荒来去自如。嘿!你现在该晓得我高彦首席风媒的地位,是凭实力赢回来的。”
接着把脸埋入举起的双掌里,痛不欲生地道:“如果有别的选择,我肯舍得丢下你吗?”
尹清雅道:“你要去多久?”
高彦抬头道:“一来一回,至少要二天三夜。你可以迟些才走吗?”
尹清雅气道:“不可以!”
高彦遽震道:“雅儿!”
尹清雅“噗哧”笑道:“人家陪你去。”
高彦失声道:“甚么?”
尹清雅毫不在乎的道:“有甚么大惊小怪的?我尹清雅失礼你吗?上次在边荒被楚无瑕追杀,在白云山区全赖本姑娘救了你一命,今回如果我不同你去,你肯定没命回来。”
高彦叹道:“如果可以和你去,我肯一个人去?今次可不同上次,上次只是逃命,那是我高彦最擅长的事,但今次却是去执行探敌的任务,危险将会倍增,你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落到敌人手中后果是不堪想像的,你一定要打消这个念头。”
尹清雅顿脚大嗔道:“你这个混蛋,可否少说点废话,本姑娘到边荒集来,只能玩三天,你却滚了去北面的战线探听敌情,那本姑娘还可以干甚么呢?谁来陪我玩?我不管,你不答应我便不让你离开,是否想我以后都不理睬你。”
高彦把脸埋入双掌内,痛苦地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去,我有十成把握,可以活着回来见你,但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我便没有半成把握。”
尹清雅哂道:“一计不成又另出一计,首先是夸大危险务要令我知难而退,现在又想以本身的安危来威胁我。高彦!你那一套对我是没有用的,我早看穿了你这个人。”
高彦抬起头来,发了半晌呆后,缓缓道:“真古怪!我确有点被你看通看透的感觉。但我怎舍得让我的雅儿去冒险呢?秘人实在太可怕了,像花妖,像那个叫向雨田的怪家伙,若你有甚么闪失,我如何对得起你师傅聂天还呢?”
尹清雅笑得花枝乱颤的喘息着道:“你的脸皮真厚,竟把我师傅也祭出来。死小子!你听着,这是唯一可证明你是边荒集最出色风媒的机会。证明给我看吧!只有事实才可以证实你是否实至名归。”
高彦道:“我真的拗不过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且要立下誓言,否则我怎都不会让你去的。”
尹清雅从容道:“划下道儿来吧!”
高彦正容道:“雅儿必须立誓,绝不让敌人生擒,否则宁愿服毒自尽。”
尹清雅笑吟吟的道:“先给我看你提供的毒药。”
高彦尴尬的道:“又给你看穿了。唉!我怎能带你去呢?”
尹清雅怒道:“亏你还说爱人家,这是甚么娘的爱?有着么刺激好玩的事,竟撇开我自己一个人去玩个够!你不觉得惭愧吗?”
高彦一呆道:“刚才你是否说爱我?”
高彦没好气的道:“我只是陪你去探险,并没有打算做你的雾水情人,不要想歪了心,快说!究竟肯不肯带我去?我要一个爽快的答复!”
高彦尽最后的努力,道:“只剩下一个问题。我们这样一起去出生入死,朝夕相对,一起吃一起睡虽然我的定力相当不错,但总不是圣人,何况圣人也有错的时候。哈!你知道哩!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雅儿你岂非要吃大亏?”
尹清雅两眼上翻,叹道:“低手出招,真教人不忍卒听。你控制不了没有问题,最重要是我有控制你的办法,没话好说了吧?”
高彦肃容道:“关键处正在这里,你是不可以向我动粗的,打伤了我,会影响我求生生保命的能力,更绝不可以制我的穴道,因为点穴手法最伤元气,伤了我的元气便没法划,边荒那么多游魂野鬼……”
尹清雅打岔娇嗔道:“不准提字。”
高彦心中暗喜,续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又不可以武力反抗,肯定会**于我,好像划不来吧!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如何向你师傅交待?”
尹清雅笑脸如花的道:“师傅早认为我陪你睡过哩!”
高彦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尹清雅俏脸红起来,大嗔道:“死小子!有甚么好看的?你不是说过甚么共渡**吗?师傅当然会把你的假话当真话哩!我才不会向师傅解释这种事。好哩!死小子臭小子,我最后一次问你,肯不肯带我去?如果仍然说不,我立即离开边荒,永远都不再回来,更永远都不要见你这个浪得虚名的混蛋。”
高彦道:“你真的不怕被我占便宜?”
尹清雅漫不经意的答道:“能占我的便宜,算你本事好哩!”
高彦终于双目放光,搓手道:“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捱,我就赌这一手,成交!”
尹清雅雀跃道:“这才像样。我们立即起程。”
高彦下了决定,整个人神气起来,斗志昂扬,兴奋地道:“有你大小姐陪吃陪睡,苦差立即变成乐事。在到泗水前,先到我的秘巢取装备,那都是我多年来收购的好东西。我们去吧!”
※※※
纪千千睁开眼睛,望往窗外,轻呼道:“下雪了!”
马车外雨雪飘飞。
坐在她身旁的小诗凄然道:“小姐!你好点了吗?”
马车随大队走在往荥阳的官道上,途中会在路经的多个城市停留,现在关东之地尽入慕容垂手中,再不用像以前般昼伏夜行。
纪千千探手轻抚爱婢脸颊,微笑道:“当然没事,再多休息一会我便可以回复生龙活虎哩!不要瞎担心。”
小诗双目泪光闪动,道:“小姐昨晚还是好好的,今早却忽然病倒了。噢!”
纪千千搂着她肩膀,皱眉道:“不要哭!好吗?”
小诗悲切道:“都是我不好,小姐当日若不理我,随燕公子离开,今天便不用受苦。”
纪千千勉力振起精神,道:“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话,我们是姊妹而非主从,大家同甘共苦。这一场仗我们是绝不会输的,我也永远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复自由,这个好日子正逐近临近,我是不会放弃的。”
外面的雪愈下愈大了。
※※※
巴陵城。
聂天还立在窗前,看着夕阳斜照下的园林景色,心中掂念着尹清雅。这丫头该已抵达边荒集,有红子春照拂她,理该不会出事。希望她气过了便乖乖回家,千万不要与高彦那小子缠上了。
想起高彦,他便无名火起。
想想也觉好笑,他聂天还跺下脚也可震动大江,偏是奈何不了这么一个荒人小子。对凡事都倾向以武力解决的他来说,这可算是一种新的感受。
这小子怎可能如此福大命大?他亲自出手的一次,还可说有燕飞从中作梗,可是桓玄派出了谯嫩玉,仍耐何不了他,便确是出人意表。也幸好毒不死他,否则如何面对雅儿?想到这里,也不由暗抹一把冷汗。
雅儿是否真的爱上了那小子呢?“任小姐到!”
聂天还应道:“请她进来。”缓缓转身,看着任青媞从书斋敞开的门进入斋内。她清减了少许,仍是那么迷人。
任青媞直趋他身前,施礼道:“聂帮主福安。”
聂天还压下因见到她而激荡的情绪,淡淡道:“任后消瘦哩!当是路途幸苦。”
任青媞没有直接响应他,柔声道:“干归在健康刺杀刘裕失手,反给他宰了。”
聂天还双目精芒骤盛,沉声道:“竟有此事,桓玄有何反应?”
任青媞唇角泄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从容道:“桓玄立即与干归的未亡人搭上了。”
聂天还为之愕然。好一会才道:“你怎会知道的?这种失德的事,桓玄该唯恐盖不住。”
任青媞道:“我是猜出来的。首先是桓玄对我忽然改变态度,随便找个借口着我离开江陵;其次是他最后见我时,我感应到当时有人躲在屏风后。以桓玄的自负,根本不用高手在暗里保护,何况我还嗅到桓玄身带脂粉的香气,躲在暗处的这人肯定是谯嫩玉,谯嫩玉借驱走我来向她表明心意。”
聂天还一时说不出话来。
任青媞肃容道:“聂帮主正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
聂天还狠狠骂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子!”
任青媞淡淡道:“聂帮主不是今天才清楚桓玄是怎样的一个人吧!现在桓玄和谯纵两人的关系,因谯嫩玉进一步加强,聂帮主反变成了外人,聂帮主有甚么打算呢?”
聂天还回复平静,微笑道:“我可以有甚么打算?一天未攻陷健康,桓玄一天不敢动我!打从开始,大家都清楚明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各施其法,谁都没得好怨的。”
任青媞道:“桓玄若得了健康又如何呢?”
聂天还道:“那就要看各方形势的发展,健康可能非是终结,而是开始。”
任青媞道:“各方形势的发展是否指边荒集、北府兵、和天师军呢?容我提醒帮主,我曾代表桓玄去密会刘牢之,他绝非不可动摇的人。”
聂天还愕然道:“刘牢之?”
任青媞道:“如刘牢之重投桓玄怀抱,帮主的利用价值会骤减,须小心这千古不移的至理。”
聂天还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轻松的道:“我并不是桓玄的走狗,他如果这么想,会发觉自己错得很厉害。”
任青媞道:“帮主既有把握,青媞不再多言了。”
聂天还忧豫片刻,问道:“任后有甚么打算?”
任青媞道:“如帮主不介意,我想在洞庭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段日子。青媞实在很累哩!”!!!